濃濃的雲霧,籠罩著整座金針山,眼前的景致,不斷的隨著雲霧的影像而變幻,金針山每年冬季的深刻場景,短時間之內,似乎還難以改變。十二月中旬的一個假日,妻子和我特地上金針山去領略冬日的風情,車子停在一處叫做青山農場的地方,一下車,就被濃濃的雲霧撞個滿懷,帶點墨黑色的雲霧,其實是有點落寞的,雲霧從眼睛的視線中飄浮,一會兒飄上,一會兒搖下,把冬天最美的一面,深深的呈現在每位遊子的臉龐上。
應該是金針山上山櫻花、杏花、梅花等植物開花的季節了,或許是因為暖冬的關係,只有少許的花蕊,還依賴著季節的腳步,上演季節的固定戲碼,不過,農場的主人倒是相當的興奮,他說:今年的季節性花朵,將會同時展現季節的個性,很令人期待,不是嗎?
妻子和我,順著農場規劃的賞花步道,一步步的往下走,山櫻花即使有著無奈,但還是綻放了幾許色彩,在枝椏上迎風飄搖,杏花也不甘示弱,脹紅了臉龐,在葉片落盡的樹梢上展露笑顏,幾朵白色的杏花,擠在一大片的櫻花重叢中爭艷,雖然農場的規劃中,摻入了太多的人工影子,但是大自然還是會循著一定的模式,走它們自己的道路。
金針山不屬於北國的範圍,但卻擁有北國的氣候和風情,冬天最冷的時候,甚至可以低到只有攝氏七度,這和高海拔的阿里山的氣溫,不相上下。
那天,從台東市出發時,還是艷陽高照,但是一到了海拔八百公尺的青山農場時,氣溫立刻就降了差不多十度以上,雲霧讓我們在不自覺中,多穿了幾件冬衣,儘管這樣的溫度體會起來相當涼爽,但是已足夠讓一些外來的觀光客,豎起了大衣的領子,緊縮著脖子,彷彿已經到了嚴寒絕境。
賞花步道兩旁,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植物,這是由林務單位特別規劃種植的,這座農場雖然是屬於私人的產業,但是配合了政府單位的用心,已經成了太麻里地區一處相當膾炙人口的觀光景點,每當季節性的活動一開鑼,總會吸引來自全台灣各地的觀光客前來,只要假以時日,前途不可同日而語。
賞花步道上,遊客尚少,靜謚的空間,彷彿讓時間停滯了,已經走過多次的賞花步道,熟識得把每一個視線所及的畫面都停格了,妻子和我坐在幽林亭的邊緣,看著那株極少可以讓人喊出名字的樹,讓一些不知名的寄生植物爬滿全身的奇景,植物世界和人類世界究竟有什麼不同?人和人之間的相互依賴,是人之所以可以持續存活下去的法則,而植物世界又何嘗不是?
那一刻,好靜、好靜,靜到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,鳥聲少了,風也停了,只聽見含苞待放的花苞在低聲呢喃,自此之後的每一秒鐘,都會是花苞綻放生命光彩的時刻,生命不會妥協,每一次來到金針山,總會讓生命的堅韌而感動,我輕輕的握著妻子的手,享受著生命難得的寧靜和欣慰。
回到了農場,濃濃的雲霧也尾隨著我們湧入了農場的遊客服務中心,讓我們感到驚訝的是,大門前竟然擺了好幾盆的野百合花,迎著寒風盡情的綻放著,我不禁好奇的詢問著農場主人:這個季節,哪來的百合花?百合花不是要到四月之後才有的嗎?
農場主人興奮的說,他是將百合花的球莖,提前兩個月從冷藏庫中取出來種植,所以才能讓百合花提前開花,人,不也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改變嗎?未來,什麼樣的改變,都已經不足為奇了,不是嗎?
喝著農場買來的濃濃的咖啡,濃霧依然繚繞在身邊,大門前的那株青楓,早已染上了紅紅的朱唇,紅透的楓葉,情不自禁的飄落在桌面上,把咖啡的顏色都淤紅了。躺在椅子上,看雲霧書寫金針山的風情,格外的叫人醺醉。
越晚,霧越濃,產業道路兩旁幾盞孤單的路燈,寂寞的點亮了,只是被濃霧掩蓋得只宛如螢火蟲的丁丁小火,我們開著車回家,在濃霧中,我們找到了生命中小小的期望。